「流水」之“读《秋决》有感”

　　一

　　我右手摇头蒲扇，左手将手机几乎贴到眼镜片，坐在一张老旧的木凳子上，将老王发给我的《秋决》文稿一口气看完了。
　　当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堂屋里的灯都被我关了，因为会影响到里屋的洽宝睡觉，天气又热，光线又暗，我的坐姿也相当不舒服，但我还是如饥似渴地读完了老王新鲜出炉的大作。
　　俗事缠身，很少有像这样专注半个小时的阅读了，这样的体验其实很美好。屋外蛙叫虫鸣，甚是热闹，深夜十一点已过，我睡意全无。
　　但是明天返穗，我要赶早上七点多的高铁，意味着清晨六点我就要起床。我只能将一股码字的冲动压抑住，努力让自己困顿起来。

　　回老家的前一个夜晚，我还在拼命搬家。
　　搬家的体验实在糟糕。
　　返穗又是一堆俗事，比如核酸检测，比如洽宝的疫苗预约，还比如疏通马桶。
　　马桶堵了这生活就没法正常，很多事情我都喜欢亲力亲为，这是低效率的恶习，自然很多都被搞砸了。比如这次解决马桶堵塞，五金店买来的工具完全没用，火烧眉毛了，还是得求救楼下小广告，最后的解决之道是换了个新马桶。
　　拆掉旧马桶后，才能看到里面堵了两个钢丝球。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并不是《绝代双骄》中的特有人物，生活中缺德的人和事并不少见。很快我又发觉一个卧室的门钥匙断在锁芯里了，联想起马桶下水道里的钢丝球，我觉得这并不是偶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十个瓶儿九个盖，时间就被如此这般的破事给撑爆了。

　　二

　　记得之前有跟老王闲聊，说我最近去影院看的一部片是《流浪地球》，现在依旧是。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这是老王说过的话。
　　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这句老王没说，但近几年来，个人感触越发深刻。
　　以前太矫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新片上映，只要自己喜欢，就去影院看了。兴趣爱好一大堆，朝秦暮楚，瞎乱折腾。总感觉错过星星，错过月亮，天就要塌。
　　目前生活一直在做减法，主动的少，被动的多。不去影院，不看直播，不刷新闻，不玩游戏，不追剧，不逛街，天也没塌，反而每天像个陀螺。
　　陀螺转起来不容易，要让转起来的陀螺停下来更不容易。
　　如何在时间的困境中找到一种平衡？如何在繁杂的现实里获得内心的平静？这是我的困惑。

　　据说，已婚男人真正的贤者时间，不是抽事后烟的那阵儿，而是回家之前在车里独处的那会儿：可能是抽根烟，可能是听首歌，也有可能是什么都不做，就闭目那么几分钟。这几分钟的清静，是最干净、最纯净和最纯粹的。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种说法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更愿意抛开具体场景，不再拘泥于已婚男人，来说说一个人的贤者时间。
　　至少，抽烟听歌的三五分钟，珍贵不假，太短是真，枉付了贤者的名声。
　　此外，打坐冥想，修灵化性，超凡脱俗，动辄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眠，非常人所及。太过于好高骛远，玄幻莫测，也容易辜负对贤者的期望。
　　相对而言，玩玩乐器，钓钓鱼，码码字，投入的时间可长可短，消耗的钱财下限无限低，上限无极限，弹性极大，有如大圣的如意棒，控制得好，绝对的出神入化，超然物外，自然而然就入了贤者时间。

　　我有一个爱好音乐的表弟，三观极正，中二的热血一直在燃烧沸腾，在这操蛋的世道里，当然难能可贵，显然也不合时宜。曾经我倚老卖老，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他说，你我这样的小镇做题家，辛辛苦苦地努力想活成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一个兴趣爱好撑着，日子会很难熬。这个兴趣爱好，需要持久持续的付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且不计回报。
　　然后呢？快感就来了，贤者时间就留白显现了。
　　玩乐器是有快感的，钓鱼是有快感的，码字也是有快感的。
　　关于码字的快感，老王说曾经跟灵性有过深入的探讨，双方是有共识的，我也深有体会，完全赞同和认可。老王还专门在论坛里灌了篇名为“写作的快感”的贴子，其实是针对我和灵性对他的力作《无惧神明》截然相反的评论的一种情绪反馈，蛮有趣的一次交流。

　　三

　　对文字的驾驭，老王早就挥洒自如，炉火纯青了，而且自成一派，形成了自己的暗黑宇宙。
　　老王一路码来，奋笔不辍，这个暗黑宇宙确实来之不易，也是顺理成章，眼见这个体系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完善，实在可喜可贺。
　　老王新鲜出炉的《秋决》，我是第一个品鲜人。
　　尽管已经过去有大半个月了，但每每想起来，我都意犹未尽。

　　这一次，老王有着多方面的新突破。

　　首先是快，快慢的快。
　　戏雪今年的古龙征文刚一贴出来，老王马上就应交了一篇，再接再厉，没隔几天，就码出了《秋决》。
　　尽管是翻写，但几天就码足二十一个章节，运笔不老道就做不到。
　　想想我这篇记流水帐的所谓评论，拖拉了快一个月还没有收尾，实在汗颜至极。

　　其次是顺，顺畅的顺。
　　这些年里，老王的诸多暗黑大作，这次是我读得最没有障碍的一次，一遍就通过了，清楚明白了。
　　不像以前，我要拿着笔画框架图，来搞清楚人物关系，厘清事件发生的时间轴，至少要读三遍以上。

　　接着是新，新颖的新。
　　老王以往的作品里，主角绝对是纯爷们，简单直接粗暴．
　　这次老王动了小心思，让曾经作品中的十八线女配角翻身作主了。
　　对于身患直男癌的老王来说，这是一次了不起的转变和突破。

　　然后是奇，奇葩的奇。
　　其实出奇不意是老王码故事的老传统、老风格了，这次依旧惊艳到我，因为我实在估不到结尾。
　　尽管一开篇的序幕，胸有成竹的老王就卖起了关子，吊足了胃口。但直到最后的尾声，老王才恶作剧般地得意洋洋：秋决还有第三个意思。

　　最后是稳，稳如狗的稳。
　　实在讲，码长篇大论很容易误入歧途，一不留意，就跑偏走远了。毕竟大家不是专业的码字匠，不靠这口赏饭，平素码一码，写一写，凭的就是一口真气，一腔热血。
　　好了，我在为自己拖拖拉拉的恶习和拉拉胯胯的顽疾找借口了。
　　老王也不是没有拉胯过，但这次，真的稳如狗。
　　最大的原因，不是老王真的升仙化神了，而是故事本身：作为读者，我看了开头，想不到结尾，但这个故事老王在下笔的时候，就很明确了收笔的内容，首尾要呼应，已经闭环了，将老王自己也框得死死的，想离题万里也不可能了。

　　四

　　看到我已经开始挑老王的刺了，前面吹了一堆彩虹屁，也到了泼冷水的时间。
　　老王中日漫的毒入骨髓，受CULT片的害至心魂。
　　这本来是自成暗黑一派的养份，好比刀的两面，锋利的刀锋的另一面，一定是厚钝的刀背，开始的营养，会慢慢变成后来的糟粕。
　　现在限制老王的东西，就是成就老王的日漫和CULT片。
　　燕十三能够刺出毁天灭地的第十五剑，是在他刻舟求剑，成为悬壶济世的隐医之后。
　　这并不意味着老王必须弃笔从医什么的，具体的路，我不知，老王不知，或许天地也不知。
　　我只是隐隐觉得，时候到了：老王应该抛弃日漫和CULT片了，还有情怀港片，绝情诀别的时刻来临。

　　再回想一下《秋决》故事的核心：一把刀片，一把锋利的刀片，一把可以藏在舌头下面的锋利的刀片。
　　我一定有看过一部片子，就是用含在嘴里的刀片杀人的片子，我记不清是念小学还是念中学，当时玩刀片很流行，真的有同学能将老爸刮胡子的刀片含进嘴里，再吐出来。能刺激中二少年苦练这种自残绝技的，是当时的一部流行电影， 我记不清这部片的名了。
　　我一定有看过一部漫画，或者港片，或者小说，两个相亲相爱的人，被反派威迫，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面前受辱受害，欲哭无泪，满满的无力感。这算是一个老掉牙的套路了，很多的作品里都有。
　　我也一定有看过一些相濡以沫的桥段，诸如瞎子配跛子，胖子配瘦子，高个配矮个，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什么时候，老王不再致敬经典了，不再罗列参考目录和感谢名单了，像独狼一样走上了我行我素的路途，那时的风景一定更加美好亮丽，那时的精彩一定更加耀眼夺目，我等着。
　　你我皆凡人，只要手上有码，心中有马，不必敖包相会，来日呼伦贝尔大草原见。
　　这算是我单方面的约定。

　　eseng于2022.08.20

感谢老蒋兄弟的彻夜码字。

【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一个兴趣爱好撑着，日子会很难熬。这个兴趣爱好，需要持久持续的付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且不计回报。】
以及对【贤者时间的探索】可谓真的是戳到人心。

年纪也快四十的，为人处世，思考模式，的确还是很中二。有些东西没办法再改变了，一条路走到黑吧。
射了两篇快枪手，接下来准备年更窑一把。

另外关于日漫和CULT中毒，我曾经和朋友这样说，在现实中，我几乎没有遇到可以成为我偶像的男人，所以我只能把眼光放到书籍和电影等作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