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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祭古龙」之“为了忘却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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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eng 发表于 2024-8-23 13: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阿正

  阿正为人正派,又高又壮,是我儿时的玩伴。
  我俩一起摸鱼、踩藕、钓克蚂、攒蓖麻、割鸡脑包,十足的野孩子,玩得疯。

  那时的脚鱼泛滥成灾,也就是乌龟了,大家也不怎么爱吃,在稻田里插秧经常可以用脚踩到,顺手摸起来,边骂咧着“王八日的又一个”,一边甩得远远的。我和阿正就喜欢摸脚鱼了,主要是收集龟壳,这玩意专门有人到村里来收,卖了换钱可以买零售吃。

  莲藕在池塘里,顺着冒出水面的尖尖角往下,用脚踩进泥里,感觉碰到藕了就以脚为锹,将塘泥挤散开,再用脚将藕勾挑起来;碰上顽固的,干脆一个猛扎子倒冲下去,用手将它拽起来。这不仅是体力活,更是技术活:如果藕被踩破了,淤泥污水进去了,就废了。阿强可是踩藕的个中好手,只是池塘里蚂蟥太多,我俩下水踩一阵后,要赶紧上岸来互相帮忙找身上吸附的蚂蟥。

  钓克蚂是我的长项。克蚂就是青蛙,用一块河蚌或者大螺丝肉作饵,引诱克蚂来咬,它的大嘴巴一咬住,要赶紧拉杆。精明的克蚂见势不妙,可能松开口,如果提杆的时机和力度不对,很容易让猎物跑掉。但掌控得好,即使遇上的不是死咬不放的贪食者,就算它松口了,也会及时掉进准备好的蛇皮袋里。由于只吃两个后腿,个小的肉少,塞不了牙缝,最后会放生。

  野生的蓖麻好多,成熟了就可以摘蓖麻。蓖麻籽藏在刺茸茸的小球里面,有点扎手;但更应该担心的是一种叫洋辣子的毛毛虫,一不小心碰在手上,大概率全身起疹过敏,奇痒难忍,浑身斑疹凸发,成堆成片,越抓越痒,越痒越抓,破皮了更是火辣辣地痛,那时没有速效药,硬扛死顶约莫两个时辰,症状才开始消散。但那种恨不能挠心搔肺的无力感,是童年的一种梦魇。我和阿正经常结伴去野外找成熟的蓖麻,攒积的蓖麻籽可以拿到供销社去换钱,然后就可以买自己喜爱的小人书了。

  鸡脑苞是一种长在池塘、河道中的类似睡莲一样的水生植物,没人种这玩意,纯野生的,生命力旺盛,成片成片地长。我和阿正会将镰刀绑在长的木杆上,站在岸边割水里的鸡脑苞。鸡脑苞的梗茎有刺,去皮后可以炒来吃,味道有点特别,没有藕梢子的那种清甜。鸡脑苞的果实跟石榴有点相似,里面有很多圆形的籽,我们当时都是剥开后生吃,口感还不错,印象中好像有点嚼劲。后来到南方了,才知道这玩意叫芡实,南方人喜欢用来煲汤喝。

  当时那个年代的乡下小孩子,都是放养的。父母农活忙,也没时间来管,其实也不知道怎么管。父母除了管一日三餐,上学的时间交给学校,其它的时间基本是孩子们自主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电视机都是奢侈品,连电都经常没有,一群野孩子成天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疯来疯去,玩得不亦乐乎,那才是真正的快乐无边。

  我读书成绩还不错,念完村小接着去其它地方念中学。阿正书念得一般般,小学毕业就跟随兄长外出打工了。此后,我俩人生的轨道开始分岔而行,见面越来越少,联系越来越少。
  有一天,我放假回到家,母亲唠叨村里发生的一些事,说阿正人不在了,得了大病走的……
  
  一个鲜活的年轻人很突然地离开了,一个原本欣欣向上的家庭开始支离破碎。很多年过去了,这个家庭一直沉浮不定,再也没有恢复过原气;而这个年轻人慢慢地被父老乡亲们遗忘,就好像他从未来过这世界。

  二、凡凡

  凡凡是一个鼓手。
  凡凡是一个女的。
  女鼓手真的像熊猫一样稀有。
  印象中的鼓手不仅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
  欧美知名的女鼓手Anika Nilles、Sheila E和Cindy Blackman,看起来都是人高马大的样子,女汉子味十足,而且Anika Nilles还戴了一个鼻环。
  凡凡表面上很文弱的样子,个子不高,瘦瘦弱弱的,如果不是见过她在乐队的表演,很难让人将她与充满激情的鼓手联系起来。
  凡凡所在的乐队名叫草东没有派队。

  这是一个很小众的原创乐队。2012年成立,2015年拍摄了乐团首支MV《山海》,2016年推出乐队首张音乐专辑《丑奴儿》。
  《丑奴儿》这张专辑是成功的,载誉颇多,包括在2017年获得“第28届台湾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最佳乐团奖,而且专辑中的歌曲《大风吹》力压周杰伦的《告别气球》,获得年度歌曲奖。
  《大风吹》当然是神曲,越听越上头,是草东没有派对的代表作。
  同专辑中的另一首歌曲《烂泥》也很耐听,歌词特别出彩,其中呐喊出来的“我想要说的,前人们都说过了;我想要做的,有钱人都做过了;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们虚构的。”这几句振聋发聩,直击心灵,引人深思。
  在第七届金音创作奖颁奖典礼上,获得最佳乐团奖、最佳新人奖的草东没有派对现场演唱的《烂泥》,很是让人赏心悦目。其中一头短发的鼓手凡凡激情飞扬、英姿飒爽,很是吸睛抢镜。

  凡凡的全名叫蔡忆凡,1995年10月11日出生于台北,2016年加入草东没有派队担任鼓手,2021年10月30日被人发现去世在防疫旅馆房间,时年26岁。
  关于凡凡,网上流传的资讯并不多。很多人并没有听过草东没有派队,更加不知晓那个外柔内刚的女鼓手的名字叫蔡忆凡。
  在2019年的新冠疫情来临之前,搞原创的草东没有派对由于首张专辑《丑奴儿》的成功,其实获得了不少的演出机会,也积累了不少粉丝。但一个长达三年的灰犀牛事件,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女鼓手在坚持了近两年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我了断,这一悲剧的产生让人扼腕叹息。

  想想《丑奴儿》,实际上是个词牌名,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宋代词人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命运多舛,壮志难酬,忧愁凄怆,古今皆然。
  “识尽愁滋味”的辛弃疾词还在《贺新郎·用前韵再赋》写道:“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北伐失败,廉颇老矣,辛弃疾在临终之际连喊三声“杀贼“,悲愤辞世。
  丧得不能自已的草东没有派对在《丑奴儿》专辑中的另一首被听众熟知的歌曲《山海》里写道——
  “我看着天真的我自己,出现在没有我的故事里,等待着我的回应,一个为何至此的原因?”
  “我听着那少年的声音,在还有未来的过去,渴望着美好结局,却没能成为自己。”
  “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于是转身向大海走去……”


  成为自己好难。
  蔡忆凡于是转身向天堂走去。

  夜很深,夜很静。
  我伏案码字,耳边传来的尽是梦碎的声音。

  三、莲姑

  古龙小说中主人公的事迹自然让人可歌可泣,但古龙塑造的一些配角同样栩栩如生,可能有时会更加让人难以忘却。
  就好比城城的慢歌,情深款款之下,更容易动人心扉,当然需要用心去聆听了,否则永远只会停留在那些劲爆火热的快歌场面上。
  同样,要摆脱古龙小说塑造出来的主角光环,就一定要用心去品读古龙的小说,然后就会发觉,原来很多昙花一现的小人物同样可以留给人无尽的感怀。
  比如有一个叫做莲姑的少女,就美得让人心碎。

  其实莲姑并没有闭月羞花之容,更没有沉鱼落雁之貌,在古龙的武侠江湖中露面的时候,只是一位刚刚发育成熟的怀春少女:

  有星,星光闪烁。小溪在星光下看来,就像是条镶满宝石的蓝色玉带。
  实际上这条小溪并没有这么美。白天女人们在这里洗衣裳,孩子们在这里大小便。可是一到晚上,经过这里的人都会觉得美极了,美得几乎可以让人流泪。
  杨铮走过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女人坐在小溪旁的青石上流泪。
  她是个结实而健康的女人,一套去年才做的碎花青布衣裳现在已经嫌太紧了,紧紧地绷在她身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蹲下去的时候更要特别小心,生怕把裤子绷破。
  附近的少年看见她穿这身衣裳时,眼珠子都好像掉了下来。
  她喜欢穿这套衣裳,她喜欢别人看她。
  她年纪还轻,但是已经不能算是小姑娘了,所以她有心事,所以她才会流泪。
  ——古龙《离别钩》


  不得不佩服古龙对于怀春少女描写之细腻,古龙实在太了解女人的心思了,所以对于莲姑的痴情,古龙写道:

  她低着头,虽然已经偷偷地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却还是没有抬头,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昨天晚上你怎么没有回来?”她说,“昨天我们杀了一只鸡,今天早上特地用鸡汤替你煮了蛋,还留了个鸡腿给你。”
  杨铮笑了,拉起她的手:“现在我们就回去吃,我吃鸡腿,你喝汤。”
  每次他拉住她的手时,她虽然会脸红心跳,可是从来也没有推拒过。
  ——古龙《离别钩》


  那个时候,痴情的莲姑正在吃闷醋,吃吕素文的醋。
  吕素文“是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女孩子,好香好香,还穿着件好漂亮的衣裳。”而且是杨铮的老相好。
  老相好”这个词完全不得体,可能莲姑会这样想。
  准确说来,吕素文是杨铮青梅竹马的玩伴,用现在的话来说叫“发小”。两人自然更是两情相依。
  只是造化弄人,吕素文流落风尘,这次来找已经当上小捕头的发小杨铮,是有事相求。
  但暗恋着杨铮的莲姑哪知个中曲委,见有个比自己漂亮千百倍的女人来找自己心仪已久的男人,相形见绌之下,自然情绪很失落,所以伤心得流泪。
  而彼时彼刻,男人有男人的事情,杨铮根本没有空和心思去琢磨莲姑的少女心思。
  听说老相好吕素文正在自己屋里等,“忽然变得就像是匹被别人用鞭子抽着的快马一样跑走了。”
  伤心的莲姑自然更加难过,“脸上的眼泪就像是一串断了线的珍珠。”

  古龙对莲姑的描写尽管着墨不多,但人物刻画得很精细,很传神,而且很自然。
  一个暗恋中的少女,见到其它漂亮女人来找心仪的男人,吃吃干醋,也是再平常不过。
  只是痴情的莲姑表现在爱慕对象杨铮面前的永远是温柔的一面,绝对不是那种撒泼卖娇的嗲女人:

  杨铮住的是一房一厅两间屋子,屋子不小,东西不少,却总是收拾得非常干净。
  不是他收拾的,是莲姑帮他收拾的。
  他推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厅里面没有人,只有一碗茶摆在方桌上,早就凉了。
  ——古龙《离别钩》


  莲姑替杨铮整理屋子,煲汤了留给杨铮喝,不可名状的爱意在默默无闻的行动中流淌出来。
  尽管莲姑也奢望有所回报,但更多的还是在不断无怨无悔地付出。
  要知道,吕素文来见杨铮,而且还在只有一张床的杨铮屋子里过了夜。
  关于吕素文,应该是另外一个话题。
  这里简单说一下,尽管吕素文和杨铮同睡一张床,尽管两人互相深爱,但两人都很清白干净。
  不是因为吕素文是风尘中人,不是因为杨铮不是真正的男人,恰恰因为吕素文是个好女人,杨铮是条真汉子,所以两人才能那么纯洁地相爱。
  莲姑吃着别人的醋,流着自己的泪,依然认真地干着并不是自己份内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暗恋着的男人。
  只是,铁打的杨铮,在大得要人命的压力下,很快病倒了:

  天还没有亮,杨铮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觉得四肢发软,嘴唇干裂,头脑浑浑沌沌,就像是被人塞了七八十斤垃圾进去。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生病。
  他绝不能让自己这么样倒在床上,他一定要挣扎着爬起来。
  但是他滚烫的身子忽然又变得冷冰,冷得发抖,抖个不停。
  ——古龙《离别钩》


  痴情的莲姑去照顾杨铮,“替他盖被,替他擦脸”。
  关心杨铮的莲姑可能想着能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是一种幸福,浑然不知悲剧就要来临。
  那个时候,有人派来杀手刺杀吕素文。
  吕素文之前正好到过杨铮的房子,由于杀手的不准确情报,错将莲姑当成吕素文了。
  结果,趁正在照顾杨铮的莲姑拿着杨铮的脸盆去井里打水的时候,杀手谋害了可怜的莲姑。

  莲姑死了,死在井里。
  谁也想不到她是被人误杀而死的。
  她没有仇人,更不会被人仇杀,连她的父母都认为她是自己心里想不开而跳井的。
  于老先生夫妻当然不会把这种话在杨铮的面前说出来。
  杨铮已经病了,已经有了麻烦,老夫妻两个人都不愿再伤他的心。
  他们甚至还请了位老郎中来替杨铮开了一帖药,可是等到他们把药煎好送去时,杨铮已经不见,只留下两锭银子和一张字条。
  “银子是留给莲姑办后事的,聊表我一点心意。这两天我恐怕要出远门,但是一定很快就会回来,请你们放心。”
  手里拿着银子和纸条,眼睛看着窗外萧索冷清的小院,一棵衰老的白杨树已经开始枯萎,一条黄狗蜷伏在墙角。
  老夫妻两个人慢慢地走出去,在树下两个石凳上面对面地坐下,看着一朵朵杨花飘落。
  他们没有流泪。
  他们已经无泪可流了。
  ——古龙《离别钩》


  莲姑的死很无辜,就算是莲姑的父母,都认为莲姑是因为暗恋杨铮没有结果一时想不开而投井身亡的。
  一个十足的悲剧,让人伤怀的悲剧,一个痴情的少女,让人怜爱的少女,在古龙简洁的勾勒下,活灵活现地呼之就出了,留给人无限的感叹和无尽的回味。
  只是,有多少人,或者说古龙武侠的阅读者,留意或留心呢?
  可能大人物们和欢乐英雄们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更让人津津乐道吧。
  一个为情枉殇的怀春少女,或者一对无依无靠的失独老夫妻,在古龙的武侠世界中根本就无足轻重,古龙用细腻的笔触书写之时,也是这样想的吗?

  四、黄SIR

  2002年的《无间道》是港产警匪片的巅峰之作。麦兆辉是导演之一,也是编剧之一。
  而麦兆辉的导演处女作是《追凶20年》,这是一部惊悚片,是不少人的童年阴影,但绝对是一部佳作。
  海味作为高冷系冰美人的代表,在剧中饰演的高级督察形象,实在是飒到我了,完全就是" my cup of tea"。
  还有海味在《愈堕落愈英雄》中妖冶冷艳的”bad lady”气质,魅惑感超强,让人欲罢不能。
  包括海味作为配角,在《野兽刑警》中的夜总会妈妈桑形象,在鱼龙混杂的环境中为了生存,尽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别样风情,让人难以忘怀。
  如今,佳人已逝。相较于诸多晚节不保、晚景凄凉的老戏骨们,海味多得转型早,北上发展得早,最后走得还算体面。

  作为《追凶20年》的第二女主角,萧潇演唱了由林夕作词的电影主题曲“WHO”,而且这部电影还是萧潇的银幕处女作。
  作为歌手,萧潇的第一张专辑《Beautiful Angel》质量蛮高的,其中的“Beautiful Angel”、“爱要坦荡荡”、“花”等几首歌,其实很耐听。萧潇的第二张专辑《I'M萧萧》,其中的“握不住的他”、“月儿弯弯”,听起来也蛮不错的。
  作为演员,萧潇除了电影,也参演电视剧、MV和广告的拍摄。当然,身材高、形象好、气质佳的萧潇本身就有接不少广告代言,还是主持人,算是多栖发展的全面型艺人了。
  可惜的,无论怎样努力,无论付出多少,萧潇就是红不起来。

  李灿森是《追凶20年》的第二男主角,电影上映的这一年,也就是1998年,他获得了第1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演员奖,作为一名演员,一生只有一次的新演员奖,份量重且珍贵。不过不是因为这部片,而是上一年的《香港制造》。
  李灿森绝对是一个优秀的配角,在《追凶20年》中,他饰演的是一个变态少年,可怜又可恨。镜头并不多,但冷峻的表情、锋利的眼神,麻木的状态、残忍的决心,演绎得入木三分,让人印象深刻。
  顶着最佳新演员的光环出道,李灿森后来也有几次获得最佳男配角、最佳男主角提名的荣光,但终究还是错过了。
  除了演员,李灿森后来也多栖发展,DJ、主持、潮牌主理人、滑板手等等,与其说全面发展,不如说探寻一切生存的可能。毕竟在内卷激烈的港台娱乐圈,不说上道上位了,活下去都不容易。
  出道即巅峰的李灿森,现如今终于熬成了德艺双馨的老戏骨,比起更多消失在港台娱乐圈的汪洋大海中不见踪影的艺人甲乙丙丁,已经算是佛祖保佑了。

  至于《追凶20年》的第一男主角谢君豪,无论电影内外,更是值得大书特书。
  电影里,谢君豪饰演的黄SIR,是一个变态的斯文败类。
  偏偏这个大反派,既有青春偶像的颜值,又有良师益友的耐性,更有社会精英的睿智。粗俗地说,就是器大活好还贼有钱,除了非一般的变态,爱还是不爱?
  了解到了黄SIR的故事,会让人不寒而栗,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会喷涌而出。对这样一个心理扭曲、行为龌龊的变态都爱的话,那真应该好好去读一下心理学的书,或者看一下精神科的大夫。
  一定要说爱的话,那也是谢君豪的精彩表演。尤其是电影末尾,图穷匕见的黄SIR的那一大段独白——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要纪念一个人,完成一件事。一个女孩在十二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孩,他们俩很开心,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去河边钓鱼。男孩问那个女孩会不会永远对他这么好,会不会永远跟他一起玩?女孩答应了他,男孩也相信她。那一年,有别的人搬到女孩家附近住,有大人和别的小孩子。女孩开始跟别的人玩了,不理那个男孩了,跟着她不再喜欢钓鱼,无缘无故那个女孩却突然好像不认识那个男孩子了。哼哼,不再跟男孩说话了。有一天,男孩拿了一块石头,打在那个女孩的头上,打了一百五十下,他数着,石头上沾了很多血和头发,男孩很怕,就找了根绳子绑了那个女孩还有那些石头把他们扔下海了。他很怕,他觉得这件事早晚要被人知道,于是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呃哼,哼哼哼哼,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好像渐渐、渐渐忘了那件事情了,那些跟女孩一起玩的朋友就像没事发生过一样照样玩照样上学,就像那个女孩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于是男孩放心了,他能吃饭了,也能睡觉了,他很放心,虽然他不会原谅那些冷漠的人,但是他明白,他自己也要这么冷漠的生活,最低限度表面上要这样。那三年那个男孩非常的迷惘,他苦思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么不正常的呢?那个女孩她明明是死了,明明是消失了,人们怎么会无动于衷?终于,他想到答案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之所以搞成这样因为他们全部都可以选择,那个女孩可以选择跟别人玩而不理那个男孩,那个女孩死了以后别的人可以选择忘了那个女孩,可以选择跟别的人结婚,生孩子,离婚,过着无聊的生活。到后来,那个男孩长大了,他赚到钱了,做了督察,后来他又买了这所房子。于是,他就找一些自己疼的女孩,照顾她们,他不给她们太多的选择,她们选择的男孩就是我,她们选了我就一心一意的对我,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和谐的关系。
  ——麦兆辉《追凶20年》


  这段台词真是长啊,足足七八百个字,就算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对于科班出身的明星偶像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那些台词念数字,演戏靠P图的乌龟王八孙子蛋们了。
  除了背记下来,更重要的是讲述出来时的语音、语态、表情、动作、情绪等综合表演功力。而这些正是谢君豪的长项。
  谢君豪是香港演艺学院表演系毕业的,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毕业后进了香港话剧团,成为一名全职话剧演员,随后成为话剧团的首席演员,话剧功底扎实得很。
  在《追凶20年》上映的前一年,也就是1997年,谢君豪凭借在《南海十三郎》中的出色表演,夺得第三十四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演员奖,妥妥的影帝。当时入围的竞争对手包括《春光乍泄》的张国荣,当然还有《香港制造》的李灿森,就是随后第二年在香港金像奖拿最佳新人奖的那个李灿森。
  这段长台词的独角戏里,谢君豪展现出了教科书般的演技,带给人一种深度沉浸感,就好像乘坐百米高垂直过山车,缓而不慢地逐渐攀登到最高处。然后,刺激、变态、恐惧、惊悚,一股脑儿冲出来。
  不出意外,最后黄SIR死了,但分明这并不是一个正义战胜邪恶的结尾。

  获得金马奖影帝的谢君豪在演艺圈兢兢业业,出演了各种各样的精彩角色,熬了快三十年,可惜一直都没有大红大紫。
  反而在他的老本行,相对更小众化的话剧界,在去年的第七届中国戏剧节上,香港话剧团凭《天下第一楼》摘得了“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导演”三项桂冠,而最佳男主角就是谢君豪,出演了《天下第一楼》中的卢孟实。

  红也好,黑也罢,生活总要继续。
  “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 。”这是古龙在《英雄无泪》中写的。
  古龙的好,很大程度上在于古龙古大侠不搞宏大叙事,不沉迷集体主义,他更多地将笔墨专注在个体的爱恨情仇、迷惘挣扎、以及自我救赎上面,让再绝望的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也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时,看到或者找寻到光的身影。

  生命太脆弱了,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病,一个偶发的灰犀牛或者黑天鹅事件,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轻易地让一切归零。
  这个时代的信仰崩溃得比预想的要来得快,来得猛,有时候就在一瞬间,相信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一下子就垮掉了。
  认知与现实的落差,太容易让人迷失自我了。
  在言行上做到逻辑自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快节奏的今时今日,以致抑郁症患者越来越多。
  年轻一代的丧不是问题,躺平也并不是坏事。
  知行合一本身就是一种逻辑自洽,有些时候选择放弃反而能让真正的松驰感显现出来。
  可怕的一种状态是像黄SIR那样,在知与行的路上坚定地越走越远,尽管逻辑自洽了,但心灵扭曲了,灵魂破碎了,变态的恶魔诞生了,因为黄SIR的知行见光死啊。
  光的重要性,由此可窥一斑。

  光是一种信仰,给人力量,给人勇气。
  人,总是各自步行在寻找光的漫长旅途中。

  PS:此文亦送给老王,不是隔壁老王,而是昆山老毕王。

  eseng于2024/8/23


王冦 发表于 2024-8-25 22:40: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了,和尚兄弟。
第一段的阿正带来极大的震撼,字数虽不多,但我不知是用举重若轻,还是举轻若重来形容。
现在的观念像道林格雷一样的永生已经不是有意思的事情,英年早逝何尝不是超脱。
神化跌落,人性回归。
从阿正到凡凡,到莲姑,到周海媚,都在说着两个字:无常。

PS:追凶20年,资源已经找到,准备欣赏。
 楼主| eseng 发表于 2024-8-26 23: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E祭古龙」本应该是去年码出来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开始码,结果只码了第一段就码不下去了。去年的「E祭古龙」就挖坑了。
今年刚刚填上了这个坑。
第二段是新码的。草东没有派对有首歌叫“但”,本来的名字是“但凡”,因为鼓手凡凡不在了,就改名为“但”,超赞的一首歌。
前两段是生活中实际存在的人和事。
三四段应该是虚构作品中的人和事。
码第三段时,其实还是挣扎了半天,很想重新写的,但懒癌复发,我见这势头不对,要不坑还得空着,于是完全是拿来主义,将2009年码的一篇文章“痴情的莲姑”完全复制过来,仅仅重新排了一下版,15年前码的文字读起来有点别扭,就这么凑合一下。
第四段的重点本应该是谢君豪饰演的黄SIR黄永年,码的时候想法太多,取舍上面没有把握好,首尾的呼应太弱化了,跟预想的偏向太远了,收尾完全不是当初设想的那样。
尽管诸多遗憾,好在填上了这个坑,这是最重要的。

在公众号发布出来的时候,将「E祭古龙」换成为「回字有四种写法」,特意写成回忆的回,而不是茴香豆的茴。
码了这个坑后,真正今年的「E祭古龙」能否按时码出来心里没底。但关于回忆的「回字有四种写法」脑海中倒是有好几个标题可能被码,毕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至少会码一篇出来,可能到时也会在公众号挂「回字有四种写法」这个系列,而论坛挂「E祭古龙」。

上次看了老王的小作文后,其实我是蛮担心老王的心理状态的。所以文章后面有说“此文亦送给老王”。
能看到老王的回帖,还找到资源要看,看来老王又满血复活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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