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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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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冦 发表于 2016-5-1 16:04: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Chapter   1
你还是个处女吧?
这是姜碎寒听到的唐葬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Chapter   2
穿过曲曲折折,蜿蜿蜒蜒的狱廊。姜碎寒站到了最进深的那间狱门前。
廊的长明灯终年亮着青黄色的火光,传说长明灯的灯油是用囚的脂肪熬制而成。而狱永远有着折磨不尽的囚徒,方能使灯永不灭熄。
她依稀辨认出黑狱里光照不到的男人的位置。她能感受到他冷峻的目光仿佛玩弄猎物一般的把她打量了一番。
在进入狱之前,六扇门的局座,享有“青天”之誉的熊晓庭①就告诫过她,保持距离。
高度戒备的姜碎寒仰着头,用下眼球瞟视着。她对与他碰面的这次机会,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还是个处女吧?黑暗中的男人道。
姜碎寒身体轻轻一震,狗嘴吐不出象牙。熊晓庭说的一点没错,他是野兽,毫无章法可言。她咬了咬牙,刚才想好的开场白被打乱。
有话说,有屁放。男人道。
她索性不绕弯子了。我叫姜碎寒,我来的只有一个目的,和你交流刀技。
你家老头子是姜惊定吧?
姜碎寒愣了一下,正是家父。
想要交流,你和我睡,男人砸着嘴,处女的血,我快忘记了处女的滋味。
即便身处黑暗中,姜碎寒也仿佛看见他舔着嘴唇,流着口水的贪婪模样。
放肆!她有点按耐不住情绪了。但是她的脸上还是起了一抹红晕,不是愤怒的红,是女子特有的羞涩的红。
想动手么?此时的男人从黑暗里走出,靠近光亮的狱门口。
隔着栅栏,姜碎寒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百闻不如一见的黑非洲和中原杂交的脸庞。黝黑的肤色,轮廓分明,鼻挺而巨,唇厚而丰突,单看一个部分不过如此,但就是这些称不上好看的器件摆放在这样的一张脸上,竟构成了一副无所拘束的容貌。
久闻你是独一无二的女刽子手,你比我想象的要柔和太多了。如果要和我探讨刀法的奥义,必须和我睡。
他从栅栏中伸出手,摸向姜碎寒的面庞。姜碎寒白皙细嫩的皮肤与他粗糙污秽的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美女,但是你很骚,骚到我看你第一眼就想操你。
姜碎寒一把握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腕。
啧啧。唐葬摇摇头,像你这样的女人,练刀习武,可惜了,可怕啊。
姜碎寒的手如同虎钳一般,但反而自己的虎口却握得生疼。男人手腕的筋骨如同铜墙铁壁。
姜碎寒放弃了,松开手,但唐葬却没有收手。直到那双连指甲缝里都藏着龌龊的手摸过她的面庞。
姜,为什么做执事呢?做个普通的女人不是很好吗?
姜碎寒未料到他说这样的话,想了想,然后目露凶光,硬生生的道,我早就舍弃了女儿身。
难道不残酷吗?挥刀斩首?!唐葬道,没有人喜欢,敬而远之,没有人操!
说话间,一道器皿伴随风声从栅栏打出。
姜碎寒抄手接住,掌心里火辣辣的疼。是一枚币,古铜色的孔方兄,两面已经被磨平,一面刻着一个然字,一面刻着一个非字。
对于无法决定的事情,就由天来决定。唐葬道。
姜碎寒握紧了掌中的币。
我还会再来。
我等你,记得洗的白白的。望着姜碎寒远去的背影,唐葬和他的声音一同隐藏在黑暗中②。
注1:致敬于古龙《离别钩》
注2:致敬于《沉默的羔羊》

Chapter    3
已过丑时,夜雨才停歇。
雨珠在芭蕉的叶子上滚动着,风一动,透过雕刻着花纹的木窗,放眼望去,嶙峋隐动。
案几的烛火通透,卷宗积压成叠。熊晓庭伸了个懒腰。他站起身体,活络下筋骨,发现桌面上为他准备的茶汤已经凉了很久。
熊晓庭回头看了一眼早已沉入梦乡的妻儿,这杯茶汤是妻睡前为他煮泡的。熊晓庭端起盅,一饮而尽。虽然冷凉入喉,但苦涩中的甜意让他感怀着妻的情意。
对于妻,他一直充满着感激和愧疚。从二八芳龄的时候就开始跟随他,不惜与家人父母决裂,多年如一日的照顾家庭没有怨言。而他呢,饱读诗书,勤学武技,却因为孤傲与狂狷,始终得不到更好的提拔。
他给予妻子额头上一个深情的吻。还不睡?妻子迷迷糊糊的问道。
快了,你继续睡吧。
他用手背温柔的摩挲着妻的面庞,妻舒适的呢喃着。熊晓庭的目光又移到了儿身上,体质薄弱的他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牵挂,与同龄人相比他要瘦小不上,更关键的是这个孩子小小的年纪还得忍受病痛的折磨。一想到这里,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恨自己的无能,作为朝廷官员,他犹如井底之蛙。对于家庭,于夫于夫,他也未尽到太多的责任。
熊晓庭揉了揉太阳穴,案几上的卷宗摊开着记录的正是不日前发生在浪人街上的血案。
畜生!只要有他的地方,势必就会天下大乱,十恶不赦都难以形容案件的施暴者。
熊晓庭来到案几前,不知何时,打开的木窗前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装束,头戴着斗笠,笠沿压住了眉眼。
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枚币,古铜色的币。他在手指不动的情况下,用拳头的骨节来移动币,从食指到小指,再从小指到食指。一下,币不见了③。
熊晓庭一时沉浸在他的小把戏中,回过神时,发现他冲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露出一口狼一样的白牙。他立刻有种浑身酥麻的感觉——是他!
放松,放松,放松。我是来自首的,男人摘下斗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唯我独尊无法无天的杀神唐葬。
熊晓庭不信,恐怕全天下的人也不信。
不信吗?唐葬道,我刚才和杨狰④交过手。他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你的企图是什么?
企图?唐葬打了个哈哈。
熊晓庭的手悄然放在桌面上,暗中压住了一支狼豪。
就在一瞬间,他携笔攻向唐葬的面门,眼睛,印堂,人中,喉结四处要害——但没有用,唐葬侧身,足步微移,轻松的化解开。
以读书人而言,你的功夫算是不错。但在江湖人面前,雕虫小技。
熊晓庭最后的那一招,狼豪不偏不倚的插入唐葬的孔方中。
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首啊。
不可能。熊晓庭道。
唐葬笑了起来,他一抬手,一把漆黑的刀放到了桌面上。熊晓庭看着他,小心翼翼,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竖立起来,以防万一。但没有,唐葬出乎意料的缴械投降。
一个坏人良心发现而已。他道。
大人!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而来的是一条乌黑的寒铁链,径直的缠上了唐葬的咽喉。唐葬没有动,几乎连眼睛都没有眨。大人,你没事吧。杨狰问道。
我没事。
大人,不论他出于什么原因,先把他押解入大牢再说。刚刚已经与唐葬交过手的杨狰发现唐葬的刀在熊晓庭处,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是。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念头,赶快抓住机会。杨狰的手一紧,唐葬低咽一声,接着铁链又锁住了唐葬的双手。
走吧,混蛋。
熊晓庭回头发现妻被惊醒了,睡意全无的双眼里充满着惊恐。别怕,有杨头儿在。熊晓庭安慰道。

注3:致敬于《地狱神探》
注4:致敬于古龙《离别钩》

Chapter   4
昔日,夕阳总是残照着浪人街。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开始,劳碌了一天的人开始休憩。烟馆,妓院,赌坊,酒楼,茶座,汤池亮起了各自的灯笼,人的声音渐渐沸腾起来。
了解浪人街的人都知道它的历史,它就像是后世出现的“和平饭店”一样,是一处江湖人的庇护所。你可以是浪人,可以是游子,可以是大盗,可以是捕快,可是只要真的踏入了浪人街,江湖的新仇旧恨就要一笔勾销。在这里,甚至可以看见曾经不同戴天的仇人坐在一起喝酒品茗。人生苦短又奇妙,冤冤相报何时了。
半里长的街口正中心,浪人街三个字的石碑之前,插着一柄刀,刀入地半尺有余,竖立在尘土之外的刀身饱经风霜,已经被日晒雨淋腐蚀得狼狈不堪。但刀的骨已经笔直的矗立着。这是初代浪人街守护者的遗物,也是整条浪人街的精神支柱,浪人街的守护者们心甘情愿的为了它牺牲——逃离世俗,逃离江湖,隐姓埋名,残度余生。
直到一场大雨的那一天,一个男人的到来彻头彻尾的破坏了这里的规矩。

Chapter   5
银钩赌坊⑤的灯笼总是在夜幕尚未降临之前最早亮起来。那个银色的钩子挂在屋檐下,格外的注目。这里只适合怡情的小赌,赌客的身份也都是些退出江湖的老家伙们。
赌坊的主人,一个三年前逃到浪人街,顶着布满斑斓纹身的光头,面上的皮肤尽是坑坑洼洼的橘皮组织,一副狰狞的模样。他以前可能是个狠角色,但来到这里后,他只是个喜欢赌上几把的普通人。
今夜的他很高兴,气温虽然不高,但他热的满头流汗。今天的手气不错,前几日的输的翻了个本。
一把,一把。他手里的筛子被他呵了口气,丢到竹筒里。他熟练的摇晃,并没有太多花哨的动作。啪的声,竹筒被扣在桌子上。
买定离手!
开,开,开。他的目光一扫众人,停了下来,却没有掀开竹筒。因为他被不远处门口的一个男人吸引。
男人慵懒的依靠在门框旁,手里玩弄着一枚币。光头男人的热汗顿时变成了冷汗,如同蚯蚓一样滑落下来。
开,开,开。赌客们怂恿着。
他的手微微颤抖。这一把算我输,吃坏了肚子,先走一步。
不行,不行,那哪可以。赌客们嚷嚷开来。
这一把不算,下一把我和你赌,男人走入赌客中,对光头男人说道,赌你能不能避开我的刀。
求你放过我,我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光头男人哀求道。
没得商量。老子要杀你,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割下你的头。
你是唐葬!有人认出了这个男人。这里是浪人街,没有人能破坏这里的规矩。你是唐葬也不例外!
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过呢,我听说这条街上有一个叫“不要命的小方”⑥,是个好手。唐葬道。
曾几何时,江湖中出现过一个小方,绰号是要命的小方,遇到他的人直呼“要命”!在这个时代的小方,绰号则是“不要命”,遇到他的人直呼太“不要命”了。
我就是小方。人群里走出一个高瘦的年轻人,凌厉的眼神正如同腰间那把不带鞘,随时随地都能给予致命一击的剑。任何人不能在这里放肆。
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就是规矩了,遇到规矩,我就恨不得一脚踩扁,然后建立我的规矩。
你的规矩是什么?小方问道。
我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放任自由。
小方眼中的剑意更冷了,就算你是杀神,破例之门也不会为你而开。

注5:致敬于古龙《陆小凤之银钩赌坊》
注6:致敬《要命的小方》

Chapter   6
天空中划过一道虬髯般的闪电,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血与雨交融在一起,被冲刷洗涤着。浪人街一片残骸,到处是打斗过的狼藉,到处喷溅着血的踪迹。
那名被追杀的光头男人,头颅被挂在赌坊门口的银钩上,从口腔里刺入,再从额头刺出,犹如屠市上贩卖的豕首。
唐葬环顾一眼四周的狼狈,从鼻子里哼道,远离江湖,远离仇恨!蠢才,人就是江湖,你们躲到哪里都是一样。
他来到石碑之前,拔出了那把插在地面沉睡了多年的锈迹斑斑的刀。
不要动……那把刀……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传来。
不要动……小方匍匐在血水里,用尽浑身力量的朝唐葬爬过去。
放下……那把刀……你……你……没有……资格
小方!一个女子夺门而出,扶起了小方。蔷……蔷薇⑦,小方挣扎着道。
雨水落在小方疲惫不堪的脸上。
一把刀,就要通过杀戮来磨砺。埋在地底,任凭生锈的刀,不配称作刀。唐葬道。
“锵”的一声,唐葬手里的刀被折成了两截,轻描淡写的扔在地上。小方瞪大垂死的眼睛盯着那截代表精神支柱的断刃,再也不动弹。
小方,小方!小方!女人的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
啧啧。我从没想到过,在这条破街上,还有你这样的尤物。唐葬发出淫荡的笑容,向雨幕里哭泣的妙龄女子伸出了黑色的手爪。

注7:致敬《蔷花,红莲》

Chapter   7
她从寺庙里探出半个身子,确定骤雨止住了。
她开始返回。
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她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她在城里给他专门挑了一匹布,买了几道她爱吃的食材,晚上准备一展身手。她出门的时候,告诉她,她想要早点吃到她和小方的喜酒。
她比她大不了几岁,但她在她人生中扮演的不只是姐姐的角色,还有母亲。她对她的疼爱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了。
她没有走出多远,就停住了脚步,因为距离她半丈的地方,盘缠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边城敦煌有蛇,但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蟒。
它盯着她,虽然目不能视,但她吐露的信子刺探到她的气息。这几日她来例假,女人特有的血的气味更浓重了。
她小心翼翼的后退,心脏跳个不停。她的每一个动作缓慢又小心。
此时她的心中有一个念头,一种不详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上来。
滚开。她扔出一块大石头,砸在蟒跟前。
巨大的蟒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吐露着信子,悻悻的爬开。

Chapter   8
黄昏,夕阳很温暖。同时温暖着的还有风吕中的水。带着香气的花瓣散落在水面上,红橙白粉。姜碎寒以最优雅最舒适的方式沉浸在水里。
她凝视着掌中心的币,这是百万中再普通不过的一枚了。她反复摸索着,想起了唐葬的那个小把戏。可是始终没有成功,接二连三的掉入水中。
他的言辞咄咄逼人,但在某种程度上字字珠玑的戳入她的痛处。世界上没有人敢堂皇的对姓姜的这么说话,她所听到的无不是褒扬赞美。
姜姓,江湖庙堂都闻风丧胆的姜。这个姜给她带来了名,带来了利,带来了尊敬,却没有带来爱,是荣耀也是羁绊,束缚着每一个姜姓不可越雷池半步。
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一张床。
姜氏的职业是世人避讳的,因为那双手占满了血污,所以从初代的姜姓开始就立下了规矩,不能有感情,不能有子嗣。继承姜氏的人必须是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要把一切奉献给斩首和刀。
姜碎寒在江湖上行走,是近一百年来的第六代姜氏,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名女流,可以说刀法的造诣已经炉火纯青了。人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有时的确与性别肤色高矮胖瘦美丑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姜惊定收养她的时候,问她为什么要学刀。她只回答了两个字:报仇!这两个字足以证明一个女人的坚毅和顽强。
她本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父慈母爱,然后她应该嫁到个不错的人家。但在十一岁那年,流寇的到来改变了她的人生。
熊熊火焰炙烤着生生父母的房屋,死去的双亲被悬挂在梁上,她痛哭流涕。灼烧的火焰越来越热,热的她难以忍受,整个人仿佛快要熔化一样——她醒了过来,才发现那触手可及的烫,是因为侍女在风吕中多加了一些热水。梦的影像就是从那时起一直残存在她的头脑里的。
七年后的她终于查到了哪些荡寇的下落,那是她的处女战,一战成名。以一己之力对抗妄图复国的“黑骑兵⑧”赫连西夏三十余骑。同时在她女性娇贵的身体上留下了四道伤痕,两处刀伤,一处箭伤,以及臂膀被赫连一枪刺穿的孔洞之伤。

注8:致敬于《超三国志-霸》

Chapter   9
正午,酒旗猎猎作响。
杨狰坐在青黛色的石头上。这是一个有着古铜色健美肤色的男人,犹如刀裁过一般浓密的鬓角,只是从额前划过眼皮直到腮处一道残忍的刀口。那时战场留给他的纪念品,几乎要了他的命,就差那么一分力,就差那么一寸,他的头颅就会被斩开。
他时不时会用手触摸这一道疤痕,对他而言,这不是羞耻,而是怀念,怀念着在修罗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怀念着那把刀落下时, 拖住敌人后退的斗士。唯独可悲的是,在这惨无人道的战场,兄弟们都死了,只有他带着这道疤痕和满心的愧疚苟活下来。战场留给他最多的不是身体的痛苦,而是心灵的寂寞⑨。
他为弟兄们向朝廷索要偿还,可是那微薄的酬金,如何填补丧亲之痛家庭的悲伤?!最初的那些年,他过得浑浑噩噩,到处惹是生非。直到儿时的玩伴熊晓庭找到了他,问他是否愿意在他的六扇门下屈就。
杨狰的目光凝视着的方向,正是刚刚熊晓庭离开的位置。
什么时候处决他?杨狰问道。
我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熊晓庭说。
为什么?
事情太简单了。
你已经验明正身,唐葬无疑。不日处刑,是对所有死于唐葬刀下的冤魂的最大的回报。
本该的确如此,这些年,朝廷,江湖,民间,多少人要杀他,可是现在他却来自首,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不用怀疑,不用等,斩了他,才是大快人心。杨狰道,你是否还记得你把我引荐到你麾下,告诉我要伸张正义。这些年,我缉捕过不少人,为了他,我奔赴各处案发地,你是知道的。朝廷给不了那些死去弟兄的,我来给。
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安心些。杨狰道。
我知道,我了解你,但是请你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你是唐葬,你会乖乖的速手就擒吗?熊晓庭问道。
我,我也不会。但是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我知道一件事。有时,如果你要揭开事实的真相,往往这真相残忍的让人失望。我有种预感,他自首入狱绝对不是善事。我们则要活在当下!
我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杨狰盯着着他,他的人生有过一次入狱,是因为一个叫做贺瞳的男人。他败在他的刀下,一山容不得二虎,所以他退。但是当贺瞳死后,他就脱狱了。这样的他,难道不应该斩立决么?你还要再给他一次脱狱的机会吗?
我心意已决,对待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唐葬绝对不能用常理去揣测。熊晓庭道。他何尝不明白杨狰的道理,但是如果说杨狰的直觉是危险的话,熊晓庭的直觉却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你在害怕吗?杨狰心里问,越是怕,越是要尽早解决啊。熊。
几日之前,在这个熊晓庭离开的方向,同样有一个女人来过。凌乱的妆容,未干的泪痕,跌进了杨狰怀里悲伤的哭泣。
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这样的难过,就算曾经嫁给一个粗暴的丈夫,整日遭受屈辱,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逃到浪人街上而已。
可现在的浪人街已经不存在了。人,其实是很脆弱的,一句话,一件事,都可以影响到一个人的生或者死的决定。
他安慰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缉拿唐葬归案。
他想要杀他,天下人谁不想杀他呢?!可是他不是唐葬,不是杀人者,他没有裁定任何人的权利。他只有抓住他。唐葬的自首,让他颇为惊讶,但是战场的直觉告诉他,免得夜长梦多的不二法则只有一条,尽快由熊晓庭下令处决。

注9:致敬于《第一滴血》《孤独的幸存者》

Chapter   10
你找我?熊晓庭问。
我和你做一个交易。我们合作。唐葬答。
阴暗的深狱里,唐葬的面前只有一盏烛,火苗的影子在唐葬棱角分明的脸上摇曳,他的神情也变幻莫测。
熊晓庭紧张的盯着唐葬,他与他不过咫尺,他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他感觉不安。他只要一出手,就能劫持他。
这些年来,有些事你不愿提,有些人你不去想,也许你动过念头,但是你不敢。
现在有一个人在你面前,帮助你处理掉这些人。你只要不让他死,给他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自由就可以了。说到一点点的自由时,唐葬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着⑩。
你也会怕死?熊晓庭一脸讥诮。
你的资质不错,但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那些蠢才废物,一个个要比你爬的高,而你,累死累活依旧是个小小的局座。我很清除你这样的人的内心,清高,一心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你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孤家寡人。
我和你合作去解决一些你想都不敢想的人,你还可以把我介绍给其他人。虽然你这个人没什么脉络,但是请我出山,扫除绊脚石还是值得的。
世人都知道我被捕了,羁押在连蚊子也插翅难飞的雅座中,谁会怀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你是爱民如子,嫉恶如仇的熊青天。唐葬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痴人说梦。我必须承认,我是想要向上爬。但我不会被你利用,我们不是一路人。熊晓庭道。
其实是不是一路人无所谓,但人啊,要按照自己的本意而活。我在世界上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对自己喜恶的忠诚。机会难得,一旦我改变现在的想法,后果很严重。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学会把握。
清高填不饱你的肚子,买不了绫罗绸缎,更治不了你的孩子。唐葬道。
当听到治不了你的孩子的时候,熊晓庭皱起了眉头。

注10:致敬于《东邪西毒》

Chapter   11
太阳的光芒如同万把利剑穿透边城稀薄的空气,刺入荒原的原野。风呼啸着,卷起连天的黄沙。荒原周围被围上了六扇门的校旗,高耸的旗杆,旗帜被风吹得鼓起犹如深海的孤帆。
在这里将要举行的是一场斩决。
监斩官熊晓庭,执事姜碎寒,场护杨狰,囚犯卫氓。
烈日当空,阳光万丈。今天的看客稀稀落落。熊晓庭感到口干舌燥,这个死囚有着不一般的背景和家世。
几日之前熊晓庭与他见面,从一开始的张扬跋扈,到听到斩决时的摇尾乞怜。直到得知最后命运无法改变,再次叫嚣着。
现在他被押赴到了刑场,烂泥一样扶不上墙。
熊晓庭看见了一双眼睛,狠狠的,阴郁的盯着他。这个人的身份正是死囚的父亲,掌握着边关城池的节度使卫九幽。
青天老爷啊!
杀了他!
杀!
场外的看客中有人高呼着。卫氓作为纨绔子弟在敦煌横行多年,仗着家大业大,朝中有人,许多案件最后大事化小,要么被冒名顶替,要么人证物证无故消失。今天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不杀他难以解民愤!
污人妻女,杀人全家,必须偿命,以慰黄泉之灵。
熊晓庭心中的念头格外坚定,他毫不避讳那双要把他吞噬撕裂的眼睛。作为回击,他提笔墨渍淋漓的在令牌上写下“斩”。
他抬手,斩令划出弧线,掉在地上——监斩官的令,就是阎罗王的更。人头落地。天王老子也救不回!
姜碎寒。
姜碎寒穿着黑色的劲装,男子一般高高束起的发髻让她看起来别有韵味。她白皙的肌肤上一经快刀的挥斩,必定溅上喷绽的血花。
她双手执刀,挽起的袖管下露出雪白的手臂,很少有人能了解道这双手的力量,以及那背后所付出的辛劳和汗水。纤纤十指的掌心里是厚重的茧,所谓天才,就是不断的拔刀,挥刀。
卫氓低垂的脸,披头散发的样子突然让姜碎寒有种唐葬的错觉——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无礼之徒,天理难容。
瞬间,姜氏的被誉为“一”的斩刀,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卫氓的脖颈。
殷红的鲜血如愿的溅起在姜碎寒的手臂上,面颊上。不多,只是零星的数滴。她站在那里,风一动,便有种寒冬里红梅的残酷与倔强。
人头刚一着地,卫九幽的随从连忙跃出,有负责抬起尸体的,有负责捡回人头的。卫九幽看了一眼熊晓庭,冷哼了一声离开了刑场。
熊晓庭仰面望天,他知道虽然他与卫九幽没有交集,但是这梁子已经是结下了。日后他的道路会更艰辛。
姜碎寒擦干“一”上的血迹,归入鞘中。
今天的你仿佛格外的快,但是却没有之前的稳。杨狰道。
是吗?姜碎寒也感觉到了。那一丝的差别,是只有高手能感受的出的破绽。
不过即便是这样,如果我和你交手,我也不敢有胜算的把握。
过奖了。我也感觉到了。姜碎寒道,前几日着凉,小病初愈,遇到风,依然还有些畏寒吧。
杨狰点点头,保重。
一个随从来到熊晓庭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熊晓庭的面色立即变得很难看,没有打招呼径直离去。
杨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一定又是关于他孩子的事了。

Chapter    12
那是一双干净整洁的手,放在桌面上,左手的拇指带着一个碧绿的玉扳指。仔细观察,你会发现秀气优雅的手竟是畸形的。左手有四根手指,右手则只有六根。
这双手的主人叫做冼独峰。
冼独峰约莫三十六七岁,江湖第一神医的冼错的独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医术已经名动天下⑾。他是怪人,怪的不仅仅是他的一双手,还有他的脾性。他荒淫好色,无女不欢,视财如命。
熊晓庭毕恭毕敬的站在冼独峰的对面等他炫耀完毕自己的那双手,这是他独特的嗜好,用他的话而言,他的左手占据主导,只需要有用的四根手指,多而无益。而右手则辅助左手,多多益善。
熊晓庭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深处却对冼独峰的炫耀心生厌恶。之前为孩子医治的大夫留下一句话,以我的能力只能至此。接下来只有请冼独峰了。只是他的诊金……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熊晓庭了解。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何尝不想一鼓作气的医治爱儿,但他微薄的俸禄如何承担的了冼独峰昂贵的诊金呢?
他从一踏入冼氏的医馆就感受到了格格不入的气息,仿佛这里不是医治病人的场所,而是位高权重的王侯财阀的府邸,亭台楼阁,古玩陈设,花鸟鱼虫,仿佛都在讥笑着熊晓庭的无为。
终于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问道,冼先生,犬子可医吗?
我记得三年前熊大人赴帝都弹劾一名叫做饶一杯的太尉,以大人区区这样的局座身份想要扳倒帝都的官员,如螳臂挡车。
是。先生说的是。
大人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吗?
熊晓庭的冷汗淌了下来,他的目光斜视几眼坐在一旁抱着昏迷爱儿的妻子。
他是我的堂兄。
熊晓庭和妻子的表情犹如被棒槌狠狠撞了一下心房。
但是呢,某和他的关系实在一般的很哪。冼独峰的目光转到熊晓庭的妻子身上,色迷迷的瞄了一眼。
说句老实话,某也自知自身恶习多多,但对于医治病人,却是从来不敢怠慢的。只要钱给的够,我就是医者父母心啊。
是,是。熊晓庭卑微的应和着。
只是熊大人的爱子,某想救,心有余力不足啊。
为何?如果是诊金的话,我夫妻……
非也。是有人不许我救。
是谁?熊晓庭夫妇异口同声道。
是我。伴随着声音从屏风后踱步而出的人几乎要让熊晓庭瘫倒了——边城权利的大鳄卫九幽。
熊晓庭,你只要放过我儿一命,岂不是皆大欢喜。我老来得子,对卫氓甚是喜爱,现在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卫九幽浑浊的眼里挤出了几滴鳄鱼一般的泪,但是惺惺的态度却是一副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既然不肯放过犬儿,那么令郎我也不会让你救。
在屏风之后,卫幽的身体与头颅被拜访在医诊专用床榻上,两个医徒正在忙碌着为尸首的缝合做准备。
熊晓庭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
冼,我儿要完美无缺的入土呢。卫九幽催促道。
冼独峰却把目光投射道熊晓庭姿色较好的妻子身上。
卫大人啊,人死不可复生。某医术再好,也只能让令公子看起来和生时一样。
你是知道的,我看病只认钱和女人,熊大人公子的病,我已了解,一万币。
卫九幽的一字眉一扬,冼,你是要忤逆我?
非也。这些年,仰仗大人和公子的错爱,我才有今天的地位。我是万万不敢得罪大人的。一万币只是第一次的诊金,之后每一次诊治诊金翻倍,以此类推。
以熊大人的地位以及清廉,要拿出一万币恐怕也是很难吧。冼独峰嘿嘿的笑着。
你们……熊晓庭无言以对。
等一下,我可不希望那孩子能治好。卫九幽刀一样的目光直逼冼独峰。
你们误会了。某医术高明,但这孩子没得治。某只是让他苟延残喘的生命再延续一段时间。
卫九幽抱着手肘,眯起了眼睛,捋起了胡须,他对冼独峰的回答很满意。
熊大人,你觉得呢。
熊晓庭明白道,就算孩子可以救治,在卫九幽的淫威下,冼独峰也会见死不救的。熊晓庭只能低下骄傲的头颅。
还有一件事,钱不可少,而女人,我也要。冼独峰道。他手一指,指向熊晓庭的妻子。

注11:致敬《风铃中的刀声》诸葛仙

Chapetr   13
夜已经很深了,长街寂寞,一切如死。
这是间不起眼的酒馆,小的只能容下两张八仙桌。酒馆的老板伏在长长的柜台之后,时不时瞥几眼从黄昏坐到三更时分的男人。他既没有点这里的招牌菜,也没有要茴香豆炒花生,只是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一坛接一坛的喝。很明显,他想要灌醉自己。
他的脸被酒精渲染的通红,那是种苍白中透露的红色,犹如不成熟的桃子。
他的头歪在擦得油光可鉴的榆木桌面上,手指玩弄着杯盏。酒是再普通不过的烧刀子,这种酒,廉价而凶猛,入肚如烧。可熊晓庭现在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手指一歪,酒杯跌倒,清凉的酒水流入八仙桌台面上深黑色的凹槽中,熊晓庭像个疯子一样舔着桌面。
酒馆的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喂,客官,走吧,我们要打样了,走吧走吧。边说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熊晓庭麻木的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深幽的长街横在他的面前。冷风忽来,熊晓庭一个激灵,腹中翻起酒水发酵后的恶臭涌上喉头,哇的一声,今夜喝的酒全都被吐了出来。
没有进过食的胃难受的翻江倒海,自己的脑子天旋地转,他摔进了自己的呕吐物中。
唐葬,我要怎么办?他的嘴里竟然冒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的到来,会在他的人生中激起了那么大的漩涡。
不,不,不。和他没关系。他自言自语,是我,我不好命。他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他的头用力的撞击着墙壁,长街暗处的犬被惊醒了,警觉的吠鸣起来。

Chapter   14
雅座。
曾几何时,熊晓庭很得益于自己的狱,自从他走马上任以来,在这里羁押过各种各样桀骜不驯的囚犯。朝廷的王侯贵族,江湖的草莽流寇,民间的贩夫走卒。这里守卫森严,十步一戒。
如今这里迎来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男人,杀神唐葬。戒卫的人员增加了一倍,都是从各处请来的好手。在这之前,熊晓庭为侥幸捕获唐葬暗自庆幸,以为往上爬的机会来了。可现在再次踏入,雄心勃勃的亢奋荡然无存——唐葬与他相遇,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
昏黄的灯,豆大的火苗吞噬着烛的心。
这么晚找我,是要秘密的处决我吗?唐葬的话语中带着被吵醒的不愉悦。
别来无恙吧。唐葬道。
熊晓庭的眼眶里有一丝湿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看到唐葬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至少在那一刻,他认为他比卫九幽和冼独峰之流要可爱的多。
男人不该在外人面前流露情感。唐葬说道。你看起来像个娘们。
合作。终于从高傲的熊晓庭的两片薄唇中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
唐葬煞有介事的环顾四周,戒备的人员被熊晓庭撤离了,看起来熊晓庭是真的下定决心赌一把。
是什么改变了你,骄傲的姑娘?唐葬的声音突然压低,那你可要做好身败名裂的思想准备了,我是没有所谓的人。而我并没有用刀要挟你和我一同坠落。你日后的三长两短,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我自己的选择。熊晓庭道。
那么熊,我要告诉你的是,在这个论资排辈是的时代,如果你要成为人上人,就只有把那些妨碍你的人,一个个杀光。推倒他们的秩序,建立自己的游戏规则。
熊晓庭玩味着唐葬的话,唐葬,我觉得你很不一般。
一般人是做不了百无禁忌的。
你是为了什么?为了名,为乐利?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是为了我自己。

Chapter   15
他沈眉紧锁,伸出手拉住她的臂。
她摇了摇头。
她报以歉意的笑容,用手推下他的手,然后义无反顾的转入了四幅刺绣着梅、兰、竹、菊高风亮节的屏风之后。

Chapter   16
她为孩子盖上被子,用慈祥的微笑注视爱儿,直到看到呼吸均匀的睡入梦乡。她这才感觉到身心的疲惫,她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今天终于熬过去了。
熊晓庭看着妻子,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眼角有了细细的尾纹。她的青丝里夹杂着星霜了。而她的容貌让他有种菩萨的错觉——每一个母亲都是孩子的菩萨。
然后越是妻的慈悲,越是让他的心在滴血。这是第二次诊治,高昂的诊金已经变得不再重要。而是屈辱,屈辱在他心里埋下了根,他仿佛听得见其他人在他身后的窃窃私语。
现在他宁可自渎也不愿意碰妻的身体,一看见妻子肌肤上的淤血和青紫,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从后面抱住妻子,抱的很紧,生怕失去她一般。他没有说一句话,此时此刻,言语无法表达他的情感。
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鬓角的胡茬刺得她生疼,但她不忍挣脱。这么多年来的夫妻,相守以沫。她知道他的不易,而现在是时候她为这个家付出了。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杨狰。
我们谈谈。

Chapter    17
繁星闪烁,两个男人站在夜空下,杨狰脸上的疤痕在月光下犹如一条扭曲的蚯蚓,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蔷薇死了。是自杀。
熊晓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
自从小方死了,自己被唐葬污辱以后,她的身心遭到重创。她一直躲在红莲的家里不敢外出。杨狰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她有和她姐姐一样的坚强。我以为她会挺过去。但是,但是她再次被人污辱了。
是谁做的?
唐葬!
不会,不可能。他在狱里。
看上去的确不可能,但红莲可以作证。她被点了穴,眼睁睁的看她被唐葬糟蹋。
我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畜生是怎么从狱里出来的?
最近有一起命案,涉及官员。我在案发的现场,看过尸体的死相,我绝对可以断定是唐葬的手法。
熊,最早的时候你说等一段时间。我信你。但现在有人再次因唐葬而死。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熊晓庭没有做任何答复,心中的窗户纸如同被捅破了处女膜一样疼痛。
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了你的事,关于嫂子和冼独峰。我很抱歉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但是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熊晓庭讥笑了一下。你说的,真相有时会让人失望。那我就告诉你什么真相。对于别人的非议,他能忍,但对于今天杨狰所说的,让他再也无法压抑了。
事已如此,我没什么隐瞒的了。别人说的是事实。
我惹上了卫九幽,他不许冼独峰救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为了保全这个家庭,把自己出卖给了冼独峰。那个混蛋的原则就是女人和钱,女人有了,剩下的就是钱。我和唐葬的关系就是我帮他介绍给其他人铲除异己。他负责杀人,我负责赚钱救治。
你告诉,如果你是我,我要怎么做才好?我能依靠谁?
杨狰渐渐的从之前的困惑不懈转变成了同情和怜悯。他皱了一下眉头,拍拍熊晓庭的肩膀,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如果他是熊晓庭,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熊晓庭仰望着星空,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杨,只怪我命不好,怨不得唐葬。其实就算没有他,我的人生也没有未来的。这一把,我赌输了。

Chapter   18
月光透过天窗射进狱黑色的地面上。唐葬靠着墙壁,枕着自己的臂弯。他在闭目养神,睫毛在微弱的光源下格外的长,鼻翼的阴影将他的脸笼罩在巨大的黑幕中。
在安静的时候,他看起来竟如同看穿世事的老僧。
滋滋的声音,细微到常人无法察觉。他不是常人,他听到了,一只壁虎爬在墙壁上,行进了大概半尺距离,又停住,轻微的转动头,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一道暗器闪过,它尚未来得及挣断自己的尾巴,细小的头颅里就被嵌入了一枚疾驰打来的币,入墙三分。
唐葬来到壁虎前,此时它的防御机制才开始挣断尾巴,只有半条,皮带着肉零零落落的悬在尸体上。
唐葬用两根手指捏起残身的壁虎,仰起头,张大嘴巴,囫囵吞枣的将壁虎咽下。末了,他舔去了残留在唇边的零星的血迹。那一刻,他好像是来自洪荒时代的恶兽。
狱的门开了,是被粗暴的撞开,寒铁链卷过来。唐葬侧身,头微转,铁链擦着他的咽喉而过的。
是杨狰!
你来了。唐葬淡淡的道。
你知道我要来?!
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会吃惊。唐葬道,你的寒铁链招式已用老。
但我的钩是新的。杨狰回答道。
唐葬的眼睛在放光,江湖闻名遐迩但是鲜有人见到真实面目的七种武器之一——一把被妖魔化的似刀非刀,似钩非钩的兵器——离别钩⑿。弧形的钩刃处闪烁的寒光犹如杨狰眼里的愤怒。
在这狭小的空间,杨狰和唐葬展开了生与死的搏斗。他用钩,招招如同下山的猛虎,誓要撕碎猎物。唐葬用的则是刚刚那根突袭的铁链,外门的兵器在他的手里竟然抖得笔直如枪一般。
激斗的时间不算长,在区区人生的长河里无疑就是白驹过隙,但在生与死的拉锯战中,却恍如隔世。两个人头上汗珠隐现,背上衣衫湿透。
二十招过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动,杨狰眼中的戾气渐渐消退下去,取代的则是晦涩的灰暗。他垂下钩,气息渐渐缓和。
而唐葬的眼皮也在跳动。险,险象环生,离别钩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奇门异器。
我比不上你。杨狰道,我用的是钩,而你用的却不是刀。普天之下能接下我七招的寥寥可数,而我的离别二十三式已用的差不多了。
虽然我不甘心,但我已无杀你的能力。杨狰道。
我要杀你,你一定会死。唐葬道,我是在试,试试看自己器有多大,试试看你的器能否比得上我。遇到好手,我是否会败?离别钩着实让我太惊喜了,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我过招的人了。
你不怕输,不怕死?
人是无法活两百年的。我衡量过,天下有十一个人能真真切切的胜我,杀我。其中的四个人傅红雪,谢晓峰,姜断弦,贺瞳都是死人了。剩下的那七个,有的年迈,有的无胆,有的荒废,有的爱名,有的惜命。说到底,就是畏惧死亡和失败。唐葬道。
你为什么而来?唐葬问道。
为了蔷薇。
哦?那女人怎么了?
不堪你的羞辱,她自杀了。
蠢才,可惜了。这样的好女人,好想再操她一次。
混蛋,你说什么?!
老子在世界上只做两件事,杀人和操逼。唐葬道。如果你还要动手,那么我要收回我对你的一点点欣赏。三年之后,你能比上我。五年之后,你能超过我。但今天你死在这里,就不会有明天。
我杀不了你,再没有资格要求处决你。杨狰道。
杨,你可不适合当捕快,以你的将才,为了几个兄弟,委屈了自己。
你懂什么?
我是什么都不懂。我没有家人,亲人,朋友,不会被这世界的礼义廉耻所拖累。在这个世界上活,好人和善人是长不了命的。唐葬道。

注12:致敬《离别钩》

Chapter   19
那是一片荒芜的战场,空虚寂寞。杨狰感受到了血的腥膻。他看了下四周,孑然一人。他朝前走,就被苍白的迷雾笼罩着。
血的味道渗透进了湿润的空气里,拨开迷雾中的荆棘,他看到了久违的场景,遍野的尸体,血流成河。他的战友的头颅被高高的悬挂在旗杆上。
每一个头颅那么近,又这么远,每一个面孔的表情仿佛还活灵活现的承载着斩首时断裂的痛楚。
耶律!他认出了一个兄弟。他不该死在这里啊!他是死在战后的病痛中的!
杨狰迟疑着。这时,哒哒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谁?!
他回头去看,一个面目模糊的身形疾驰而来,同来带来的还有夹带着风噪的刀光,从上至下斜斜的斩落。
杨狰睁开眼,原来是个噩梦,确是那么真实的发生过。他的身体被汗液湿透,心脏强烈的跳跃。红莲一脸关切的望着他,为他擦去额头的汗。
做噩梦了?
我梦到了以前打仗时候的事。杨狰道,曾经的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杀敌立功就可以凭武艺扬名,没想到混到如此田地。
红莲怜爱的爱抚着杨狰那张伤疤的脸,这不是你的错。
我输了。我败给了唐葬。我不能给任何人报仇,却自己还活着。就和以前在战场一样,我什么都做不了。杨狰无奈的垂下头。
杨,我们离开吧?
离开?
去哪儿。
不论去哪儿,只要离开边城,离开江湖,就和以前的浪人街一样。江湖上的恩怨,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你的后代杀我的后代。杀戮就是个漩涡,把人吃的尸骨无存,没有一天能停下来。
杨狰看着她,握住了红莲的手,紧紧的握住。嗯,走,离开。他道。
对不起,蔷薇。对不起,小方,对不起,浪人街。红莲的内心默默的说道。

Chapter   20
伴随着一声羞涩的呻吟,唐葬把自己的尘根放入了姜碎寒的私处。
那一刻,姜碎寒感受到了撕裂的疼痛,天旋地转一般。那根又硬又粗的耻物是她第一次见到过的,他的手如同野兽一般的粗暴的揉捏着她的乳房。她咬着牙关,忍受着痛楚,没有快感,渐渐的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她和他的森林。
…………
你终于是个完整的女人了。唐葬道。
他一把扯下挂在姜碎寒胸口被当作饰品的币,摩挲着。
给你!姜碎寒道。
她打开了随同带来的长匣,里面是一把刀,一把漆黑无物的刀。
姜碎寒道,一。
唐葬眼睛一亮,这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魔刀,姜氏的家族之宝——你确定要送给我吗?
这世界上就算有些人神刀在手,也无法成为神的。姜碎寒道。
为什么?你已经献上了你的身体。
因为我想更多的了解你。
我?我没什么值得了解的,无非就是世人口中的恶人而已。
我并不这么浅薄的认为。姜碎寒道,我想知道真正的你。
我么?唐葬迅速的翻了翻白眼,我做个了交易。
什么意思?
用灵魂和武艺做的交易。世界上的人可能认为这不过是个传说,但事实是,人一旦抛弃了自我,执迷于“一”就能达到神的级别。你的刀算是送对人了。唐葬不无欣赏的抚摸着未出鞘的刀。
天以一为清,地以一为宁,谷得一为盈,王侯得一天下正。而我得一,则无法无天⒀。
呛的一声,唐葬终于拔出了“一”,狭长的略带弧形的刀身,雪亮的苍白的不加修饰的光芒,寒意让唐葬亢奋到了极致。手指轻轻一弹,刀身立马响吟,仿佛在诉说着那些甚嚣尘上的斩首往事。
这把刀再适合你不过了。
好刀!我要用它为我开一次光。唐葬转了转眼珠。
你要用谁试刀?
不可泄露,我杀了他以后,事情会变得更加失控,无法收拾。
葬,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自首?
唐葬道,你知道野兽吗?当危险来临的时候,野兽有一种天生的直觉。人原本也有这种直觉,但是在太多的争名夺利,饱暖淫欲之中丧失了。一只野兽如果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那么它就会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默默的等待死亡。
姜碎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你要死了?
不错。我的生命没有多少时间了。从唐葬自己的口中说出这个惊天的秘密,让姜碎寒身体一震。她盯着唐葬,心里竟泛起了异样的涟漪。
她顷刻明白到一件事情,这个被世人唾弃的男人背后一定有着什么经历,才让他痛定思痛的成为杀戮的神的。
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可以再操你一次吗?唐葬问道。

注13:致敬《死狂》

Chapter   21
这一日是再寻常不过的,但对于熊晓庭来说,这一日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是他的终结日。
倾盆的雨水落进熊晓庭的眼睛里,他偏偏要睁大感受那刺痛。他在狂奔,已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像一只无法停歇的困兽,始终找不到驻足的彼岸。
他再一次的被绊倒,脸上被擦出一个大口子,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肉体的创伤怎么能和心灵的痛苦比呢?
他放声大哭,泪水混合着雨水,血水在面孔上涂抹开。他哭泣的像是一个压抑很久的孩子,只有这一刻,他才把委屈完完全全的彻底抒发出来。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心底的声音不断怂恿着他。什么都不重要了,对他而言,只要能杀死唐葬。
他看到了此生未曾想到过的无惨绘。她的妻子赤身裸体悬在房梁上,不经世事的孩子在血污中哭泣,地板上滚落着两颗人头,一颗是卫九幽的,应他的要求。
另一颗,他万万没有想到——冼独峰的人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要杀卫九幽。他对着黑狱里冷漠的置之度外的唐葬嘶吼。我……只是想杀卫九幽而已。说着,熊晓庭跪在栅栏前,泣不成声。
你的人生太惨了。
你的种无药可救。
你的妻为了保全你的种,成为发泄的玩物。
卫九幽死了,但是你能容忍冼独峰?
就算种能医治,你觉得你还有脸面吗?
太残酷了,你的人生。你无法跳脱出来,你只能躲在黑暗里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你这是针对我吗?你都算计好了吗?熊晓庭道。
人生和命运是算计不了的。唐葬道,其实你内心深处不是也有利用我的满足你欲望的念头么?你没有说,没有表现,但我了解。
我非常了解人是怎么样的一种动物。
我是个堕落的人,你可不同,你饱读诗书,你是交口称赞的青天,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得过得了别人的法眼。你难道不觉得辛苦吗?
我杀一个人,操一个人,只凭我自己的喜欢。想杀我的人,排队排到南天门。熊,你不杀我,并非单纯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熊晓庭彻底的崩溃了。
失去为一切之始⒁。唐葬道。
雨幕中的熊晓庭满是唐葬野性难驯的笑容,他的理念犹如水银泻地一样洗涤着他的大脑。
杀了你,杀了你!熊晓庭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道。

注14:致敬于《死狂》

Chapter    22
黑暗。
黑暗中有一道光,光渐渐明亮起来。画面上出现了一条河,黄澄澄的夕阳普照在河面上。这是黑非洲的母亲河,蜿蜒流淌,哺育着这片贫瘠土地上的人们。
一个小男孩,沿着波光粼粼的河流,如同夸父追日一样的奔跑在河滩上。他看见了自己慈祥的母亲张开双臂在迎接他,健壮的父亲扛着锄头笑眯眯的望着他。他们的肤色是不一样的,但是从彼此相望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恩爱和甜蜜却是一样的。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母亲日渐的憔悴下去,那是因为他的降临给她带来的后遗症。中原与黑非洲的结合注定是不被认同的,他的父亲则用宽厚的身躯来阻挡住那些充满恶意的攻击。
直到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和母亲被羞辱致死。相继的,他的母亲因为体弱也离开了他。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自责,自卑。
嘲笑,讥讽。
终于,男孩找到了一种方式,既可以忘却罪孽深重的自己,又可以向世界上的人讨回公道。站在六道的十字路口,他与恶魔做了交换⒂。
这个男孩日后的名字就是被叫做唐葬。
唐葬从鼻孔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个世界上的人绝对不会知道他曾经为双亲的离去留下过最后的珍贵的悔恨的泪水。

注15:致敬于《我和恶魔的蓝调》

Chapter   23
天高气爽,这是尚佳的行刑日。
死囚唐葬,监斩官熊晓庭,执事姜碎寒。
因为处决的是大名鼎鼎的唐葬,所以这一日围观的人特别的多,每个人都渴望看到无法之葬的人头落地的那一幕,但当他们看到熊晓庭时,却更为吃惊。
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熊青天,他变得黑瘦,凹陷的双眼,没刮干净的青色的胡茬,就连他的朝服看上去也是皱巴巴的有些日子没洗了。
斩令早早就写好,斩字的最后一笔,比往常拖的更长,更有力,仿佛一把利剑。
姜碎寒一如往常的黑色劲装,挽起袖管,双手执刀。手里的刀已经不是姜氏的“一”,而是一把在普通不过的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午时三刻,时辰到!
斩!熊晓庭喝到,斩令投手而出,他瞪大眼睛,他要好好看看,唐葬是如果身首异处的。
一刀挥出,断的竟然不是头。
那是多么精妙的力量!姜碎寒用刀背挑起唐葬反绑着双手的锁链,将他带起,犹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过刑场,飞过人群⒃。

注16:致敬《风铃中的刀声》







2016-4-29 完稿







跋一:破题
《恶客》一作可以算是我屈指难数的先写文后命题的小说了。
这篇的命名,我可是煞费苦心。从最初的《杀与操》,到《鱼俎》,到《崩坏》,到《失控》,最后拍板定义为《恶客》。
无一列外的想要表现杀戮与污辱的内涵。
恶客二字,据我所知邵氏曾有一片。后来查询了下释义:出自唐 李商隐 《杂纂》:“恶客不请自来。
指庸俗不堪或不受欢迎的客人。
我笔下的唐葬,无法无天,不正是这样不受欢迎被人唾弃的人么?
切题切意!

跋二:赠予
这篇小说,我送给Z。
他是我狂热而执着的脑残粉。前几年,他问过我可否为他一个脑残粉写一篇小说。我满口答应。
但是写小说并不是破财消灾,没有牛逼哄哄的构思,没有天马行空的构思,就算写出来也不过只是糟糠。
《恶客》一文,当我写完初稿以后,我就告诉他,这是为你而写的。不为其他,因为这篇再适合你不过了。
我想告诉他的是,他不是小说中的姜碎寒,而是唐葬。

跋三:感谢
每次我写小说都要感谢这么几个人,Z,老蒋,灵性等,因为就算我写的再荒诞,他们也能看下去。
灵性是对我创作一直耳提面命的人,虽然她现在已经沦为杂文家,散文家,但无法妨碍我对她的感谢。这些年来。在写作方面,一直和他保持唧唧歪歪的交流。从他那里学习,然后接受他的批评。
对所有支持我写小说的人说一句:十年创作,感谢有你。

跋四:创作
我的小说一直有着自己浓重的标记,我喜欢写监狱,喜欢写爬行动物,喜欢写妓女浪子。喜欢写斩首杀戮体罚。喜欢写一些生命无法承受之轻的人。喜欢写社会底层的人。
我深恶痛绝艺术作品里的那些循规蹈矩的人,这些毫无写头毫无看头。就和我翻看的小说月报一样,除了写文革,写抗战,写新社会,写旧社会,毫无新意毫无亮点。所以我喜欢《死狂》里的伊良子清玄,《搏击会》里的泰勒德顿,《野兽之瞳》里的贺瞳等等,这些人的离经叛道都是我创作的灵感和源泉。
这篇小说其实想要表达的一个概念是洗白。
这是我和Z看了《权利的游戏》,然后交流詹姆兰尼斯特时启发到我的。他告诉我,詹姆被洗白了,从一开始会让人不喜欢,到后来发现他其实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然后我就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我决定要尝试一下洗白这种题材的。但是,当然。唐葬是不可能洗白的,我也从没有想过要把他写成一个好人,他只是个按照自己本能去杀人和操逼的禽兽罢了。
说道洗白这个概念,死狂里的伊良子清玄到最后也被洗白了。这也正是我欣赏他的理由。
在这篇小说中,我并没有用太文邹邹的措辞语句了,简单粗暴,正是我喜欢我笔下唐葬这个人物的原因。
一个杀神去自首。为什么要自首。
有的人要杀他,有的人要保他,有的人要研究他。这是为什么?
于是就有了矛盾,然后进一步激化这些人本身的矛盾。我在创作的时候,逐步开始魔方好莱坞式的创作了——产生矛盾,解决矛盾,再产生,再解决,直到最后全部解决。
本作致敬了或者说取材了很多,我看过的,没看过的作品。
最后说一下,如果说我的小说搬上荧幕的御用必须是古天乐。黑的,白的,都可以胜任。唐葬是他,杨狰是他,贺瞳还是他。古龙笔下的御用也是他,杨峥是他,,丁鹏是他,谢晓峰还是是他。
eseng 发表于 2016-5-7 13: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从邮件下载了,一读我就喜欢,但是被中断了。今天一气接着看完了。然后才看到古频上也有,于是登录开码。

      首先得承认,隔壁老王的技巧确实也越来越娴熟了,品起来很带感。动不动的引经据典,致敬什么的,亲和感很强,文字有如行云流水,节奏性蛮赞。

      对于恶客,我是没有纯粹的恶感的,现实中的恶客比比皆事,比如赌鬼、酒鬼、色鬼等等,都是某种意义上的恶客,只是有的表现得更极端一点,就像小说中的杀神一样。

      我的脑海中不禁跳出了《赌局》,就是古龙的大武侠系列的开篇作,《恶客》给的感觉很像《赌局》,太像了,洗炼的语言,勾人的情节,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恶客》跟《赌局》一样存在着太监病,最为精彩处,下面却没有了。姜碎寒的动机、唐葬的动机,都留白了。写得最为完整的是熊晓庭。这个《恶客》充其量只能算是恶客故事的开篇作,主要就是熊晓庭的故事,相信老王还有下篇,让姜碎寒、唐葬的故事有更为精彩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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